
莫言路遥余秋雨,
何云程明赖春风。
上联是近现代三位文人,下联是近现代三位武将。
莫言对何云,路遥对程明,余秋雨对赖春风。难点在于对上莫、余二字,并突显主题、兼顾意境。

初中时期学习了余秋雨的《信客》,然后才开始阅读他的一系列散文作品,包括《文化苦旅》、《霜冷长河》、《山居笔记》和《千年一叹》等。
直到如今,我都想去那天一阁、宁古塔走一圈,缅怀一下历史。
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讲,初读余秋雨的散文会被他华丽的修饰、形象的比喻和读来朗朗上口的排比句所吸引。那时,经常忍不住背诵他写的句子,常有口齿噙香之感,总有意犹未尽之叹。
他的散文里讲那大江南北,把历史也拉扯进来,有那兵荒马乱的年代,纸醉金迷的时光。总之,读完让人心生向往。我曾记得他娓娓道来的《风雨天一阁》,看范钦花了一生守护地天一阁藏了多少书籍?
“范氏能世其家,礼不在范氏乎?幸勿等之云烟过眼,世世子孙如护目睛”,而余秋雨却能把一个藏书楼写活了,写得充满生命力,就像他说的看历史不是读封存了一千年的标本,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我喜欢这句话,当时就把它背过了。后来,每逢别人问我关注过去的东西有什么意思,我就会对他说这句话。

余秋雨崛起于上个世纪90年代,作为一个文化符号,横亘世纪文坛。他的文化散文开启一代文风,在中国散文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我相信,即使在几百年后,余秋雨仍然是中国文化天空中一个耀眼的星座。然而,从余秋雨的第一本散文著作《文化苦旅》面世,关于余秋雨的争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赞誉者誉之举重若轻,力能扛鼎,将整个当代散文的创作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准,诋毁者则把余秋雨的散文喻为文化口红、文化避孕套。
作为一名忠实读者,每次读余秋雨的作品总是五味杂陈,喜欢有之,厌恶有之,辗转反侧,不能定论。

余秋雨文章的三观与中国传统士大夫一脉相承:
忧国忧民,理想主义,继承了横渠先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有了这根筋,余秋雨的文章就立住了,任由腾挪跌宕,则始终屹立不倒:
《都江堰》中写道我以为,中国历史上最激动人心的工程不是长城,而是都江堰,原因是有了它,旱涝无常的四川平原成了天府之国,每当我们民族有了重大灾难,天府之国总是沉着地提供庇护和濡养。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永久性地灌溉了中华民族。
在《何谓文化》中余秋雨单刀直入文化的最终目标是在人世间普及爱和善良。

余秋雨的散文之所以被人称为大散文,主要在于他的散文不再局限于花鸟虫鱼,小情小爱,而主要讨论中国历史、中国文人的命运乃至整个世界、人类共通的大命题,大格局。行文厚重,意蕴深刻。
在《文化苦旅》中,余秋雨往往以人文景观为依托,表达观点和抒发感情,比如,《道士塔》讨论中国古代文化和文物的保存;《柳侯祠》讨论中国古代文人的神秘命运;《风雨天一阁》讨论文明流传的艰辛和藏书家的人格等等,无一不是大命题。
单纯的自然景观往往无法触动余秋雨深入文明和文化的内核,如《沙漠隐泉》一文,景观描写流丽,情感抒发苍白。而到了即无人文景观也无宏旨的自然景观的《腊梅》这类描写小情小爱的文章,余秋雨完全失去控制,文笔水平直线下降,也是《文化苦旅》一书中为数不多的败笔。

此外,对于出现在书中的正面人物,余秋雨向来不吝赞美之辞,且往往矫枉过正,给人一种完美偶像的错觉。
在余秋雨的笔下,《柳侯祠》中的柳宗元、《苏东坡突围》中的苏轼都道德完美无缺,忠君爱国顾家,忧国忧民忧亲,被贬官是由于奸臣陷害或别人嫉妒。
司马迁是文化君主、千古一帝、我心中永远的太阳,《史记》是中国文学的母本(《历史母本》);苏轼是中国几千年间有几个像苏东坡那样可爱、高贵而有魅力的人呢?(《苏东坡突围》);名妓苏小小被描述为只有她那种颇有哲理感的超逸,才成为中国文人心头一幅秘藏的圣符。(《西湖梦》);谢晋是二三十年前中国最优秀知识分子,艺术人品无双(《谢家门孔》);白先勇是文化巨匠,林觉民是国际上最敬重几个东方艺术家之一(《仰望云门》)……
这些人在余秋雨的笔下都好像失去了活力,变成了一个个理想主义的符号。

鲁迅曾说《三国演义》状诸葛亮之智而近于妖。借用过来,余秋雨在描述这些正面人物时往往壮之无暇而近于伪。比如,一般文学史家都认为乌台诗案的主要原因是苏轼反对王安石变法,变法派利用文字狱打击政治异己(苏轼也坦白承认在诗中有批评新政之辞),而非如余秋雨所说仅仅是因为别人嫉妒他的才华。

再说对同时代和部分文人评价过低。
余秋雨在《中国文脉》中,评价严羽的《沧浪诗话》对同代文学家的评论,失度。但很显然,余秋雨对中国近现代文学和作家,也存有偏见。
在《中国文脉》中,余秋雨评论中国近、现代文学成就较低……我必须紧接着说一句伤心话了:
从近代到现代,偌大中国,没出过一个近似于王阳明的哲学家,也没有出过一个近似于曹雪芹的小说家,现代既是如此荒瘠,没有抵达真正的高格。
其中真意,大家可自行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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