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开始以来，芬兰和瑞典的民意调查显示出支持加入北约的明显波动。本周，芬兰向其议会提交了一份关于安全报告，其核心内容是讨论加入北约的问题。芬兰总理桑娜·马林与瑞典首相马格达莱纳·安德森会面，讨论“如何在变化了的安全环境中加强芬兰和瑞典的安全”。马林说，芬兰将在 “几周内”决定是否申请加入北约。作为回应，俄罗斯前总统梅德韦杰夫警告说，”波罗的海区域无核化地位将无从谈起”，意指如果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俄罗斯可能在该地区部署核武器。

俄罗斯前总统、现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梅德韦杰夫 图源网络

鉴于这些事件，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的前景如何，需要哪些程序，可能的后果又是什么？

为什么芬兰和瑞典还不是北约成员？

芬兰和瑞典在安全和防务方面都有不结盟和保持中立的悠久历史。尽管两国与俄罗斯的历史均不乏冲突时刻，但芬兰和瑞典还是选择了在军事上保持不结盟，并且不加入北约。

两国都倾向于对俄罗斯采取平衡的安全政策。一方面，它们经常通过北欧防务合作组织或英国领导的远征军联合部队等“小规模”安排，与美国、北约和北欧友好国家在防务方面进行合作。另一方面，即使在2014年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冲突之后，两国都试图与俄罗斯保持积极对话，并避免挑衅这个强大的东部邻国–这是芬兰特别关注的问题，因为它与俄罗斯有1300公里的陆地边界（瑞典与俄罗斯没有边界，但它拥有波罗的海中具有战略意义的哥德兰岛）。

位于波罗的海的哥德兰岛 图源:谷歌地图

这种平衡的做法并没有阻止芬兰和瑞典在最近几十年里与北约发展密切的关系。两国都在1994年加入了北约的和平伙伴关系计划，并为北约在巴尔干地区、阿富汗和伊拉克领导的行动做出了贡献。此次俄乌冲突后，北约加快了与两国在情报共享和政治协调方面的合作。两国都被邀请参加北约的外交和国防部长会议，以及3月24日的特别峰会。两国的武装部队还参加了北约最近在东翼的演习。

是什么促使芬兰和瑞典将加入北约提上日程？

瑞典首相（左）和芬兰总理（右） 图源：路透社

芬兰最近的民意调查体现了一个明显的转变：有高达62%的芬兰公民赞成加入北约。而2017年的民调中赞成率只有21%。传统上反对加入北约的主要政党–中心党和社会民主党–正在重新评估他们的立场。

芬兰政府的安全报告认为，俄乌冲突使得安全环境显然已经发生了变化。因此，它评估了芬兰加入北约的各项参数。虽然该报告里没有提出立即申请，但反复强调芬兰在北约的集体防御保护伞下将变得更加安全，并提出了芬兰人民可能的担忧，例如，北约成员资格是否会迫使芬兰接受核武器。

至于芬兰国内的决策过程，芬兰议会可能需要决定多数票是否足以申请加入北约，或者是否需要三分之二的投票。议会将在下周开始辩论此事，总理桑娜-马林表示相信决定将在数周而非数月内做出。

乌克兰总统泽伦斯基4月8日在芬兰议会通过视频连接向议员发表讲话时，屏幕上出现了他的身影。 图源：法新社

据4月20日报道，芬兰议会就是否加入北约进行辩论，半数以上议员持支持态度。俄方再次警告芬兰及其邻国瑞典，若加入北约，意味着两国将自动处于北约与俄的“前线”，意味着两国放弃防务、外交等领域的主权，对北欧和平与稳定造成负面影响。

瑞典人民历来对加入北约比芬兰民众更为积极。过去十年的民意调查显示，支持率始终在31%至37%之间。俄乌冲突后，这一数字可能是59%。中右翼的反对党支持加入，而极右翼政党似乎正重新考虑他们的反北约立场。然而，长期执政的社会民主党历来反对加入北约。该党现在正在就这一问题进行 “内部辩论”。9月的瑞典大选也是关键时刻，鉴于公众对加入北约的广泛支持，它可能会改变选举走势。

尽管两国的情况不同，但都愿意一起申请。

加入北约的程序

加入北约需要现有的北约成员达成共识，加入的过程需要几个步骤。首先有意愿的国家会将其意图通知北约。经过一段时间的协商，北约成员发出申请邀请，触发加入谈判。该国必须证明他们符合北约成员的标准，其中包括政治、军事和经济目标。谈判结束后，一份加入议定书文件被送到所有北约盟国的国家立法机构，由它们根据自己的国内程序进行批准。再经过一些手续后，该国则被正式邀请加入北约。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过程没有固定的时间表。问题很简单，即愿意加入北约的国家在多大程度上已经符合北约的标准，以及北约盟国是否有政治意愿让他们加入。芬兰和瑞典在这两点上都没有争议。正如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所说，“我们知道，如果他们决定申请，他们可以轻易地加入”。因此，两国在北约内部的进程可能会很快发生，甚至会加速。

芬兰和瑞典能给北约带来什么？

芬兰和瑞典拥有高度先进的军队和民防能力。两国都被广泛认为为维护欧洲安全发挥着重要作用。它们已经是北约的机会增强伙伴(NATO Enhanced Opportunity Partners)，可以与北约进行更密切的磋商和联合军演。从行动上讲，这意味着瑞典和芬兰已经很大程度上融入了北约，并与盟国有相当程度的军事互操作性。加入北约后，芬兰和瑞典的部队很快就可以很容易地在北约的旗帜下作战，而无需进行多少行动上的磨合。

北约在挪威进行“2022酷寒反应”军演 图源网络

芬兰和瑞典都拥有高质量军队，海陆空能力先进–例如，芬兰正在采购64架F-35战斗机。两国都讨论了在未来几年增加国防预算，包括达到北约将至少2%的国内生产总值用于国防的目标。

尽管北约是一个防御性联盟，但俄罗斯将不可避免地要在与芬兰的边界和波罗的海上投入更多资源–这是欧洲航运的重要区域，这两个国家都将在这里增强海军防御。同样，随着北约越来越多地考虑自己在 “高纬度地区”的作用，两国针对北极的能力、专业知识和技能也将发挥重要作用。

如果芬兰和瑞典提出申请，俄罗斯会如何应对？

这取决于俄罗斯的意图和能力，特别是考虑到俄罗斯的经济（通过制裁）和军事在乌克兰受到的广泛损害。关于意图，普京很可能早就认识到瑞典和芬兰与北约紧密相连，无论是否正式加入。因此，除了制裁和军事损失之外，与两国发生冲突的其他后果还尚不可知。关于能力问题，俄罗斯迄今为止在乌克兰的重大军事损失是否会在乌克兰东部和南部的长期冲突中增加，还有待观察。尽管如此，俄罗斯的常规部队仍然发挥着重要作用，而且能力很强，包括其在西部军区的陆军和空军，其波罗的海舰队和在加里宁格勒和芬兰湾的导弹部队，以及位于科拉半岛的北方舰队。

北约已经表示它将在过渡时期提供安全保障，并且正在讨论以确定这些保障的形式。其他专注于北欧的军事编队，如联合远征军，也可能在这里发挥作用。此外，作为欧盟成员，芬兰和瑞典在理论上也受到《欧盟条约》第42（7）条中所规定的欧盟互助条款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