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把钱穿在肋骨缝里

坐上出租车还没走多远，司机就口若悬河，天南海北滔滔不绝地嘟嘟个没完。囔囔最多的话题就是现在出租车坐得人少、生意难做、挣钱难。

司机老兄五十多岁，他说他上有父母要赡养照顾，下有两个儿子成天让他熬煎。他说他的一个儿子已经到了结婚年龄，城里边没买下房子，人家女方家不同意在农村举办婚礼，婚期一直拖着;一个儿子脑袋聪明，正在上大学，这几年除了学费，每月还得固定花费近千元，现在快毕业了，但工作至今没个着落。他说他老婆在家务弄着十来亩薄地，把日头从早背到晚，一年到头挣死挣活能基本包住全家吃喝;他说他给人家老板开出租车，每天的份子钱先要跑够，一天到晚两眼瞪得像蛇蛋，路边叫车的稍微有点手势动作他都得及时瞅见……刨去两顿饭钱、一包烟钱，剩下能交给老婆补帖家用的钱就不多了。

他埋怨说这个城市经济结构布局不好，劳动密集型工厂少，加之什么软件打车、扫码自行车、公交车、私家车，把出租车的市场挤完了，他不停地唠叨坐出租车的人越来越少、没生意、挣钱难。

他怀里绑着一个帆布小包，小包的帆布带子从腰上绑了一圈，包上的几道拉锁都拉得严严实实。说上几句话手就不由自主地拍着或者捏着小包，好像担心害怕包里边的钱能自动冒出来似的。

他说他文化程度低，只有开车这点本事。他说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目下最当紧的是给儿子买房娶媳妇。钱难挣就得省，就得把挣下的钱装好看好。

他一边将我给他的车费钱向怀里的帆布包里装，一边苦笑着感叹说他挣下的钱都在肋骨缝里穿着哩！谁要是无缘无故地想把他的钱弄走，得开刀动手术从肋骨缝里取，即就是动这阵势，还不一定能取得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