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窝煤炉子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每年冬天,我家穷得连一个蜂窝煤炉子都没有,而伯父家就有,因为伯父在西安工作挣钱。
有一两次伯母让我把苞谷面馍切成片,拿到她家的炉子上去烤,烤黄了吃……
记得78年的冬季,父亲请来了一位木匠,为了烧水泡茶以及取暖方便,父亲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个正在燃烧着的炉子,还有一些蜂窝煤。
因为没用过这炉子,所以煤未烧过我就用新煤把它压了下去,父亲发现后语重心长地说,煤烧过了还是没烧过你不认识,以后再不敢往下踏了,踏下去就碎了没法再烧了,一是浪费二是惹人家木匠笑话咱,这都是借来的呀,你会借吗?
你能借来吗?上山擒虎易开口借人难哪,你不小了也该懂事了,书上怎么说的?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父亲的一席话在我平静的心湖所击起的阵阵涟漪,久久地不能平静……
那年月有一种铁制的专门用来烙饼子的工具,两个模具用合页扣在一起可以灵活地打开并合上,形状就像两个重叠在一起的羽毛球拍子一样,可是至今我也不知它叫什么,用这种工具烙苞谷面饼子,城里人叫粗粮细作,反正烙熟的饼子比苞谷面蒸馍好吃多了,将这种工具打开夹上和好的软硬适中的苞谷面,再合上扣紧放到炉子上这边烤烤那边烤烤边翻边玩,一会儿饼子就烙熟了,打开后黄亮黄亮的特别香甜……
用这种工具烙饼子得有炉子,想当年这种工具是借来的,炉子是借来的甚至连蜂窝煤都是借来的,自家只需要和好软硬适中的苞谷面就行了。
那年月大家伙虽然贫穷但都互帮互助,人际关系很是友好亲善,借几块蜂窝煤他是不会让你还的,因为他不缺这个,如果你过意不去完全可以用他没有的东西去感谢他,硬气的他说不定还不要呢。唉,一去不复返的令人难以忘记的峥嵘岁月,每年冬季苞谷面馍冻成了一个冰疙瘩硬得像砖,一啃一个白茬,可我家连一个炉子都没有……
后来的后来,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蜂窝煤炉子。
冬天离不了炉子,冬天的炉子是人们的好朋友,它既可以取暖又可以做饭,往往一提起炉子人们极容易想到蜂窝煤炉子,蜂窝煤炉子既又优点又有缺点,在你急着下面时它的火就是上不来,让饥肠辘辘的你等得心焦,在你下了一锅的饺子后就是急忙滚不了,让人非常担心一锅的饺子可能报废,在你倒入要炒的菜时刺啦一声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爆炒?在你坐了一壶水约摸一节课后,呲呲的就是开不了,让渴急了急着泡茶的你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过来过去地奔腾跳跃。
一块煤只能做一顿饭或蒸一锅馍或烧一壶水,往往这个时候我们都要把蜂窝煤炉子埋怨并诅咒,但如果熬起稀饭来人们都会竖起大拇指把蜂窝煤炉子高兴地夸耀,因为熬稀饭需要的是持之以恒的文火慢烧,在这一点上蜂窝煤炉子把自己的特长发挥得尽善尽美,在这一点上其他的炉子在你面前都惭愧得直不起腰,所以不管什么东西,特别是人都有他的一技之长,关键是要发现长处扬长避短,这样才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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